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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好人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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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聖女宗的弟子們劍拔弩張地針對自己,千嶺巖心裏惱怒,更多的卻是心涼。

千嶺巖累了,不光是因為天太晚,他沒有休息好,也是因為解釋來解釋去,實在太麻煩了。

千嶺巖不想多做糾纏,問水藍花道:“水藍花,你們宗門的人都有獨自的膳食處,為什麽到我們火頭房來偷東西吃?”

別說別人不信,這也是千嶺巖奇怪的問題。水藍花本不想說,但情勢如此,此刻她只能坦言。

水藍花邊哭邊語,道:“其實我是個貪吃的人,可是我是小師妹,大家又都是女孩子,和大家在一起,我不好意思多吃,所以總是半夜去你們火頭房偷饅頭吃。聖女宗的膳食處就在營地裏,我不去聖女宗獨享的膳食處也是害怕被師姐們發現。”

千嶺巖淡淡一笑,感覺很輕松的樣子,似乎是忘記了他現在的處境,“你倒是個有意思的人。好了,別哭了,這根本於事無補,另外你再哭,會讓我小看你。”

水藍花努力抑制哭聲,最後變成抽噎,卻仍是止不住想要哭的欲望。

水藍花能做到這樣,已經很讓千嶺巖滿意了。

千嶺巖點點頭功夫,肖明蘭抽劍直刺而來,喝道:“**,你還敢迷惑我師妹!我饒不了你!”

肖明蘭和千嶺巖在實力上的差距,可謂天壤。千嶺巖從容側身,但因為手下留情,而且背負著二百斤的納氣鐵,千嶺巖的胸襟被肖明蘭劃破。

千嶺巖胸襟散開,懷裏的符箓掉落。這些符箓正是黃鶯臨別所贈,千嶺巖不舍得,伸手去接掉落的符箓。趁此時機,肖明蘭利劍橫劈,千嶺巖右手中指化成堅冰,一彈中指,堅冰觸劍,叮...利劍嗡鳴,肖明蘭手握不穩,無有氣力,利劍反震彈出,利劍差點兒脫手而出。

千嶺巖左手飛動抄起符箓,右手冰指點在了肖明蘭的額頭上。只是千嶺巖心神分二,有一張符箓隨風而飛,他和千嶺泠都沒有在意到,而別人在意到了自然也不會提醒他們。

肖明蘭的性命就拿捏在千嶺巖的手中,聖女宗的弟子們憤憤不已,卻又投鼠忌器,紛紛恫嚇千嶺巖。

花晴道:“千嶺巖,咱們有事好商量,你先把明蘭放了。”

千嶺巖本就無意傷人,便放開肖明蘭。

千嶺巖淡然無言的給肖明蘭自由,聖女宗的弟子們立刻就來了勁,個個劍鋒相指。

千嶺巖氣的笑了,道:“花晴、謝芳,我的冰之氣,就是你們的師傅也忌憚三分,就憑你們這群剛出門的雛兒,拿著劍是想嚇唬我,還是為自己壯膽啊?”

沙魁沙梧兩兄弟,冷笑不已,道:“小賊,你用火之氣我們可是看得真真的。冰火相克,你要是能用冰之氣,我們兄弟把腦袋割下來給你們當球踢。”

千嶺巖也是冷笑不已,含怒之下,寒氣更盛,散於天地間。春季將盡,天氣已有些炎熱,但在千嶺巖的寒氣之下,仿佛寒冬折返,甚至比寒冬更冷上三分。此時的千嶺巖的冰氣,已遠超聖女宗的宗主成媛的水氣了。

千嶺巖看向沙魁沙梧,道:“你們的腦袋,拿來當球踢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千嶺巖眼神冰冷,眾人齊齊打了個冷戰。

沙魁驚訝的吞咽口水,沙梧也是同樣的樣子。沙梧忽然想到什麽,道:“你耍賴,你有符箓,剛才的火氣是用的符箓,你真正用的氣是冰氣!”

黃家的能以普通之氣便可以觸發的屬性符箓,已為人深知,只是卻極少有人能夠得到。鐵手門的這兩位少主也不是孤陋寡聞,結合到剛才千嶺巖懷裏的符箓,他們二人已經猜到了“真相”。

千嶺巖喜歡戲弄人,也喜歡賣弄,可是現在不是賣弄的時候。

千嶺巖擡頭望月,冷哼一聲,道:“令千,我累了,咱們回去。”

千嶺泠心想,就這樣算了?

千嶺泠以千嶺巖為主心骨,千嶺巖要走,千嶺泠便乖乖的跟上了千嶺巖。

不等聖女宗的人發話,沙魁倒先較上了勁。

“**,你當聖女宗的營地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我懶得解釋,我只說一遍,我不是**,你們愛信不信!”

肖明蘭反唇相譏,道:“我們有理由相信你嗎?”

千嶺巖眼神冰冷,一掃肖明蘭,肖明蘭感受到冰冷,竟然毫不自覺的退後了三步。

千嶺巖苦悶的嘆口氣,道:“你們確實沒有理由相信我。說到底,我和你們聖女宗根本沒什麽糾纏,我...只不過是救了你們所有人的性命罷了。”

這時,聖女宗的弟子們紛紛恍然,仿佛此刻才想起千嶺巖是救她們的恩人。

千嶺巖對千嶺泠道:“令千,快到醜時了。二十萬人的夥食還得我們去準備,走吧。”

軍隊有二十萬人,而火頭房的人是老弱婦孺,因此在醜時之後就要去準備早飯。千嶺巖和千嶺泠是主要勞動力,他們二人不可或缺,這也是千嶺巖不願意繼續糾纏的原因。

因為擔任了火頭房的工作,就要負責任。負責任是繼不會搬弄是非之後,第二個讓好人吃虧的理由。

千嶺巖和千嶺泠並行而走,留下落寞的背影,其餘人再沒有阻攔,當然他們也沒有這個實力。

千嶺巖離去,沙魁沙梧二人小人得志的笑了,對花晴道:“花晴妹子,沒什麽事,我們兄弟也走了。要是那**再來,你可要告訴我們,我們鐵手門為了妹妹們死而後已!”

不等花晴應允,沙魁沙梧立即遠遁。

肖明蘭對花晴道:“師姐,就這麽讓他們走了?”

花晴道:“以後設立巡夜。我負責前半夜,謝芳師妹負責後半夜,今日事就這樣吧。大家回去休息。”

花晴和謝芳回帳,其餘人也陸陸續續的散去。

肖明蘭擔心水藍花被千嶺巖蠱惑,一直寸步不離。

水藍花道:“師姐,我想去個廁所,你先回帳吧。”

“好,你快些。”

“嗯。”

水藍花向廁所走去,轉個彎,到了千嶺巖丟落符箓的地方。水藍花回憶千嶺巖丟落符箓時的風向,順著小路走去,在一塊石頭旁邊,發現那一張符箓。

迎著黯淡月光,水藍花看向這張深紫色的符箓,這是一張雷霆破符,水藍花小心用氣觸動,差點就引發了這張符箓。水藍花急忙停止用氣,小心翼翼的將這張符箓放在懷裏,自語道:“有機會,再把符箓還給他。”

千嶺巖和千嶺泠回火頭房,路上千嶺巖和千嶺泠說起銀娜和聖女宗的四名弟子算計自己的事。

“啊,就是那個,爹娘以為是你拐來的女子!”

千嶺巖一臉的黑線,道:“小娜就是穿衣服少點兒,和我們不太一樣。”

“原來是這樣。今天可氣死我了,那名叫傻龜、傻魚兄弟,真不是什麽好玩意,竟然往我們身上潑臟水。”

千嶺巖淡淡道:“他們會還賬的。”

醜時已到,火頭房其他人還沒有來,千嶺巖和千嶺泠已經開始忙活。千嶺巖會用火氣,生火倒是方便,只要在竈裏添上柴,千嶺巖用氣引燃就好了。

千嶺巖和千嶺泠忙活小半個時辰,擔上米,添水熬粥的時候,火頭房的眾人趁著夜色也陸陸續續來了。

千嶺巖和千嶺泠已經忙活的滿頭大汗,火頭房的房長胡子叔來了,點頭笑笑,道:“嶺巖、令千,辛苦你們了。”

千嶺泠拭去額頭上的汗水,道:“胡子叔,不辛苦。”

眾人趕來,添柴舀水,和面淘米七手八腳的忙活開來。

工作起來,剛剛在聖女宗的營地發生的不愉快,也被千嶺巖和千嶺泠拋在腦後,浸在汗水裏灑在地上。

千嶺巖和千嶺泠正忙活的起勁兒,忽然聽到柴堆旁一聲驚呼,隨後嘈聲陣陣,二人急忙趕到外面柴堆。

柴堆旁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躺在一個中年婦女的懷裏,婦女聲嘶力竭地呼喊,“翠翠,醒醒,翠翠...嗚嗚...”

胡子叔是主事,聞聲趕來,撥開人群,道:“讓讓。”

胡子叔趕來,查看了一下,安慰婦女道:“放心,翠翠只是身子太虛弱了,加上幹體力活,撐不住暈倒了。”

胡子叔向人群中喊道:“大家各忙各的,翠翠沒事。”

聽到翠翠沒事,大家舒了心,又去忙活。

千嶺巖和千嶺泠轉身欲走,卻被胡子叔叫住了。

“嶺巖和令千你們等一下。”

千嶺巖停住腳步,道:“胡子叔,有什麽吩咐。”

胡子叔道:“嶺巖、令千,翠翠的事還得請你們幫個忙。”

千嶺泠自小就有俠義心腸,翠翠有難,千嶺泠第一個挺起胸膛。

“胡子叔,你有什麽吩咐盡管提就是,就是需要人參鹿茸、雪蓮靈芝,我也能給你找來。”

翠翠的母親,淚水化開面上的塵汙,哭的像個泥人,“令千,謝...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會讓翠翠繼續活蹦亂跳的。”

胡子叔看著千嶺泠和千嶺巖,暗暗點頭,道:“令千,你的心意胡子叔和翠翠娘都收到了。可是有時候任何的靈丹妙藥,還不如二兩肉來的實在。翠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沒有跟上,又跟著我們做重活,這才暈過去了。你和嶺巖是年輕人,腳力快,到給宗門做飯的火頭房,要些禽肉蛋奶,給翠翠補一補。”

千嶺巖和千嶺泠所在的火頭房負責煮飯、蒸面,不管菜品,自然沒有肉。所以他們就是想要偷著吃肉,也沒有近水樓臺的條件。而附近有肉的火頭房,離的最近的就是宗門裏的膳食處了。

“知道了。”

到宗門的膳食處,步行不過一刻鐘,這麽短的距離,千嶺巖和千嶺泠還是心急地騎上了他們日行千裏的寶馬,到膳食處,也就是眨幾下眼睛的工夫。

此時,接近卯時,天已亮了,膳食處的人菜品也差不多準備停當。

千嶺巖和千嶺泠下馬,趕到膳食處。膳食處的地方比他們的地方小,但菜品卻多,而且皆是精品,比起他們的火頭房不知高上多少個檔次。

膳食處的掌事也是個老漢,比胡子叔要年輕,有五十歲左右的年紀。老漢也是個性情中人,聽明千嶺巖和千嶺泠的來意,忙叫人拿來兩個肘子,一籃子雞蛋,還有一些乳羊奶。

膳食處的掌事大小是個官兒,做起事來就是有股子勁兒,不多時肘子、雞蛋、羊奶包好。

千嶺泠就在眼前,掌事對千嶺泠道:“小夥子,你先帶上東西快回去。羊奶是煮熟的,先給孩子餵下,然後再給煮幾個蛋。你們火頭房沒菜,可以把肘子切碎放粥裏,打上蛋花。別怪叔給的東西少,這進進出出的菜肉我都有記錄的,多給不了你們。”

千嶺泠受了這裏掌事的恩情,急忙道:“叔,你這說的哪裏話。沒有你幫忙,我們這些東西也沒有。我替翠翠和她娘謝謝您了。”

“應該的。”

能幫上忙,掌事大叔還是很開心的,從他臉上的毫不掩飾的開心的笑容就能看出來。

“快回去吧,要是有需要再來,叔盡量幫忙。”

千嶺泠帶著東西,上馬而走。而千嶺巖被掌事大叔叫留了下來。

掌事大叔還是放心不下,對千嶺巖道:“小夥子,現在宗門用餐堂也開了。那些宗門的年輕人可沒有你和剛才那個小夥子這麽喜人,一個個的鼻子都牛上天了。餐堂的東西他們多是不屑得吃,通常是點菜,讓我們現炒現做。不過,這倒是便宜我們這些燒火的粗人了。我把食牌給你,你去打包些肉、菜,給小姑娘送去,這些娃娃爹都不在身旁,可吃了苦了。孩子不容易,咱們得多照應著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不錯,叔,今天真的多謝你了。”

“不和你多說了,宗門的那些娃子點菜了,我得看著點兒。餐堂在西邊百步,沿著路走就到了,你自己去吧。”

“哎。”

千嶺巖接過掌事大叔手裏食牌,餐堂去了。

卯時,天已亮。宗門的人大多早起,餐堂裏坐滿了十幾個或大或小的宗門的弟子。

這些宗門弟子有不下五百人,有一多半的人口味刁,非得指點菜名,讓膳食處的按名上菜,而且餐餐不同,頓頓有異。還有什麽奇怪的菜品,膳食處的人做不出來,他們就會鬧上膳食處。膳食處的人看著比千嶺巖他們的火頭房的待遇好,要魚有魚,要肉有肉,其實他們受的氣可比火頭房的多得多了。

餐堂裏,小月行會的人坐在北側,趙子語和其父趙牧涯其母薛花花還有趙牧涯的得力手下常賦共坐一桌。

趙子語不善多言,自從師姐曲悅和他分別,更在說明不再相見之後,趙子語更加沈默寡言,就是面對親生父母,趙子語也少有話說。

趙子語如此已不是一兩天了。趙牧涯和薛花花也有些習慣了,趙子語如此,他們就是不習慣也非得習慣不可。

趙子語是為數不多在餐堂取餐用食,而不點餐加菜的人。可能是趙子語他自幼和千家之人一起成長,那種謙卑、自檢、簡約的性子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裏。

趙子語要了一碗飯,一葷一素兩盤菜,坐在父母身旁,視他們如空氣一般的自顧自己的吃起飯來。

趙牧涯他們是另叫的菜品,做出來要一會兒時辰,所以他們只好稍等片刻。

“子語,你也可以另叫菜品的,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飯,不是更好嗎?”

趙牧涯和趙子語說話,趙子語只是筷子稍微一停,眼皮都沒擡一下。

“你們和我一起取餐,不也能一起吃嗎?為什麽做出讓步的人非得是我?”

“你...”

趙家人飽讀聖賢,對倫理綱常看的極為重要。趙子語身為兒子頂撞自己,趙牧涯被嗆一口,已有些不悅。

看得出丈夫的怒氣,薛花花急忙稍稍地責怪趙子語一下。

“子語,怎麽和你爹說話吶。你爹他是好心,想讓你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你還是孩子,營養可不能落下,知道嗎?”

“青菜、雞肉、米飯,還有比這更有營養的東西嗎?”

薛花花沒想到自己好意的調解,竟然也被趙子語嗆了回來。趙子語對自己這個母親也變得冷漠,薛花花傷心,忍不住鼻子酸了。

趙子語擡頭看母親傷心的樣子,有些不忍,道:“我的意思是,我吃這個就好了,不需要再多費心了。”

“子語,你這話就不對了。”在趙子語一側的常賦開口道,“你是小月行會的少主,怎麽能和其他人一樣吃這種大鍋菜,這樣豈不是讓那些宗門的人小看了你爹?你作為少主,就該拿出少主的霸氣。”

“那我作為少主,我想吃什麽,輪得著你來指指點點嗎?”

趙子語一句話,可是得罪了常賦,常賦眼神裏隱藏著惡毒怨恨,表面上卻是一副很尷尬無辜的樣子。

趙牧涯是真的怒了,喝道:“你小子能耐了,現在誰也管不了你了!”

正在趙子語要繼續頂撞趙牧涯的時候,他們身旁閃過一人,正是前來取菜的千嶺巖。

千嶺巖和他們眼神相對,趙家的父子立即就安靜了。

千嶺巖進餐堂來,聖女宗的弟子人多而且都是美人兒,特別惹眼,千嶺巖一眼就看到了。千嶺巖此來是為了翠翠取菜,不想多生是非,便繞過聖女宗弟子所在的南側,往北邊走來。

千嶺巖註意到趙家父子的時候,他們也註意到了千嶺巖。

千嶺巖和趙牧涯眼睛對視,然後不屑的扭頭,各自冷哼一聲。

千嶺巖快走,不想多看他們小月行會的人一眼。

趙子語看著千嶺巖離去的背影,自責、愧疚之感湧上心頭,他想要和千嶺巖說話、道歉,可是他沒有勇氣也沒有臉面去面對千嶺巖,只能低下頭,默默去咀嚼那似乎沒有味道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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